2016年,读过《乡民挽歌:危机中的家庭与文化回忆录》(Hillbilly Elegy: A Memoir of A Family and Culture in Crisis)的人,谁也没想到作者J.D. Vance会在2024年竞选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副总统。连万斯自己也未曾预料,他在书的前言中提到自己“既不是参议员,也不是州长,更不是前内阁成员”,他认为自己并不特别,也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他自称是一个“内心深处的苏格兰-爱尔兰乡巴佬”,家庭背景来自肯塔基州大阿巴拉契亚地区的贫困农村。他回忆起自己的成长经历,尽管平凡却充满悲剧,和许多人有着相似的经历。
万斯宣布参加2024年共和党总统竞选后,网络上涌现出大量批评他童年经历结论的文章。《夏洛特观察家报》对万斯对阿巴拉契亚人的看法表示反对,认为他们大多是“懒惰和悲观”的人,不愿为自己的生活负责。《华盛顿邮报》也持相似观点,指出对穷人的同情与指责之间存在奇怪的矛盾。
然而,万斯的实际经历不容小觑。他来自一个破碎的家庭,生活中充满了暴力,他的母亲贝弗利(Beverly)及其他亲戚都曾滥用药物,他在十几岁时与疏远的父亲唐纳德(Donald)重聚,经历了许多波折。
回顾J.D.万斯的成长历程,母亲贝弗莉的故事不可或缺。在最近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万斯谈及家庭和童年,显示出他与母亲在经历动荡后达成的相互理解。实际上,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爱的联系。在大会上,万斯提到他在2016年回忆录《乡民挽歌》中描述的内容,称共和党支持“像我这样的单身母亲,她们在金钱和毒瘾中挣扎,但从未放弃”。他还提到母亲已经戒酒十年。
贝弗莉的问题主要源于药物滥用。作为护士,她能够获得处方药,但却滥用这些药物,导致家庭环境不稳定,充满攻击性和暴力。万斯12岁时,贝弗莉因超速被捕,并扬言要杀了他们俩。2017年接受NBC新闻采访时,万斯几乎泪流满面地表示,她的被捕让他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他“又可以活一天了”。他还讲述了目睹母亲抑郁、自杀和“羞辱”他的经历。
与此同时,万斯在书中提到,母亲与父亲离婚后,他的父亲形象如同“旋转门”般反复出现。贝弗莉经历了多次婚姻和离婚,这让万斯感到厌恶。
某个时候,J.D.万斯离开了母亲的身边,搬去与祖母邦妮·埃洛伊丝·布兰顿(Bonnie Eloise Blanton)同住,他在最近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称呼她为“奶奶”。虽然万斯在大会上讲述的多是幽默的轶事,试图将祖母描绘成和蔼可亲的人,但并非所有关于她的故事都是美好的。有时,祖母也会表现出他与母亲同住时所忍受的暴力倾向。
在2017年NBC新闻采访中,万斯对祖母赞不绝口。“她知道我什么时候需要爱和安慰,”他说。“她知道什么时候需要表达同情。她真的很聪明。”他称她是他一生中最有积极影响的人。根据NPR的报道,万斯在大会上提到他的祖母是一个“有着深厚基督教信仰的女人”,“也喜欢粗口……她能让水手都脸红。”
无论她的品质如何,万斯的祖母同样经历了药物滥用、贫困和暴力的循环,这影响了整个家庭。她目睹了女儿贝弗莉的毒瘾,和丈夫詹姆斯(James)的毒瘾经历。万斯的祖母曾因对詹姆斯的厌倦而用汽油点燃他——他活了下来。她还威胁要碾死万斯的朋友,万斯对此威胁深信不疑。
我们提到过J.D.万斯的父母在他6岁时离婚,这可能促使母亲贝弗莉开始滥用药物并对儿子施加虐待。《纽约时报》引用万斯的话说,有一天,母亲走进来告诉他,父亲唐纳德·鲍曼(Donald Bowman)“不再要我了”。他在《乡民挽歌》中写道:“这是我经历过的最悲伤的时刻。”在他的童年中,母亲和万斯厌恶的男人之间的“旋转门”频繁出现。
到了青少年时期,鲍曼有一天回到了“虔诚的五旬节派”,如《纽约时报》所描述的那样。鲍曼看似虔诚,即使他抛弃了万斯,虐待了他的母亲。然而,当鲍曼再次出现时,万斯开始试图吸引这位疏远的父亲,他声称抛弃儿子是因为上帝的指示。万斯在回忆录中写道:“我不确定自己是喜欢这种结构,还是只是想分享一些对他很重要的东西。”他最终放弃了自己的音乐,转而选择基督教摇滚,并在网上聊天室中反驳进化论。无论万斯是否意识到,这样的父子关系实际上构成了心理虐待。
我们提到过万斯童年时期的一些暴力事件,比如母亲被捕,或祖母点燃祖父的事件。但即使在直系亲属之外,万斯的阿巴拉契亚血统也被一种“山地骑士精神”所定义,这种精神导致了血仇和未被报道的暴力。肯塔基州布莱斯特县的图书馆馆长斯蒂芬·鲍灵告诉《华盛顿邮报》,在他的回忆录《乡民挽歌》中,万斯描述了他的叔叔小布莱恩·布兰顿(Blaine Blanton Jr.)犯下的一次暴力事件。
在这个故事中,绰号“宠物叔叔”的布兰顿与另一位绰号“大红”的当地人发生争执。在一番争吵后,万斯的叔叔将大红从卡车上拽下,打昏了他,然后用电锯对他进行攻击。大红——不管他是谁——活了下来,而这起犯罪事件并未被报道。正如《华盛顿邮报》所述,这种暴力是“几代人的虐待”的重要组成部分,塑造了万斯及其亲戚的文化和价值观。
2016年,万斯在接受美国国家公共电台(NPR)采访时提到,暴力随时可能发生,即使是在本该相亲相爱的人之间。他表示这是“绝对正确的”,如果母亲没有与男朋友打架,当地人也可能在餐馆或街头发生冲突。
最终,J.D. Vance的成长经历不仅包括目睹母亲屈服于药物滥用、暴力威胁、破碎和虐待的家庭关系,还有一个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因素:贫穷。万斯提到他家族历史中代代相传的普遍贫困。他在《乡民挽歌》中写道,祖辈们曾是“南方奴隶经济时期的临时工,后来是佃农,再后来是煤矿工人,最后是机械师和工人”。美国人称他们为乡巴佬、乡巴佬或白人垃圾。
万斯在书中提到,他的出生地肯塔基州杰克逊(Jackson Kentucky)“既令人心碎,又令人俗气”,到处都是“破旧的棚屋正在腐烂”,饥饿的“流浪狗”在乞讨食物。在杰克逊,庞大的亲属群体比核心家庭更为常见,每个人的习惯和命运——无论好坏——都交织在一起。当万斯一家搬到俄亥俄州的米德尔敦时,他们也带来了自己的习惯和财富。他在2016年对NPR表示,贫困是一种“家庭传统”。即使在今天,正如《华盛顿邮报》所报道的,杰克逊所在的肯塔基州布莱斯特县仍然是美国最贫穷的10个县之一。
然而,正是这种贫困帮助万斯逃离了他的成长环境,进入了耶鲁大学法学院,因为这所大学为来自贫困家庭的学生提供奖学金。正如万斯在《乡民挽歌》中所写,为了获得奖学金,他尽可能多地轮班,把一箱箱砖搬到托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