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来，政客们一直坚称，通往净零排放的道路是由就业铺就的。“当我想到气候，我就想到就业，”美国总统乔·拜登(Joe Biden)喜欢说。注意，不是任何工作，而是能让贫困社区复苏的好工作。英国反对党工党领袖凯尔?斯塔默爵士(Sir Keir Starmer)最近也加入了这一阵营，他表示，绿色转型可能“给上世纪80年代因去工业化而四分五裂的社区带来希望”。

　　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对这种光鲜的叙述持谨慎态度，不是因为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而是因为我认为这很难，而且涉及到政策制定者不愿谈论的权衡。最近几周，这一现实变得越来越难以忽视。

　　为什么工人和地球的“双赢”很难实现?至少在纸面上，这个挑战看起来并不太令人生畏。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去年的计算，在未来10年，绿色转型应该只涉及发达经济体1%就业的“再分配”，新兴市场的“再分配”比例应为2.5%。IMF指出，这远不如上世纪80年代以来从制造业向服务业的转变那么剧烈，后者每10年的转变幅度为4%。最重要的是，“绿色”工作的平均薪酬比“棕色”工作的平均薪酬高出近7%，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这应该会鼓励人们跳槽，并在跳槽时让他们的境况更好。

　　但在现实世界中，人们当然不会像在经济学家的电子表格上从一行切换到另一行那样轻易地“重新分配”。首先，存在地理问题:至少到目前为止，经合组织的研究表明，绿色工作更多地出现在首都地区，而棕色工作更多地出现在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较低的地区。此外还有再培训的问题:经合组织发现，从事“棕色”职业的人中，只有12%的人参加了终身学习或培训，而从事“中性”和绿色职业的人中，这一比例为19%。

　　深入到处于转型前沿的行业，挑战变得更加清晰。从能源到汽车再到钢铁，新的绿色生产过程通常不那么劳动密集型——这对消费者有利，因为这最终意味着价格会更低，但对工人却不太有利。

　　本月在英国，威尔士塔尔博特港(Port Talbot)该国最大的几家钢铁厂达成了一项脱碳协议，这表明，绿色就业的说法是多么容易变坏。英国政府同意向塔塔集团支付高达5亿英镑(5.75亿欧元)的补贴，以确保该工厂的未来，用电弧炉取代高炉，这需要更少的劳动力，但会减少3000个工作岗位。工会表示，他们已被排除在讨论之外，他们希望有一个涉及氢气的不同计划，他们表示，该计划可以在扩大产量的同时保留就业机会，尽管价格更高，时间表也更慢。政府表示，这是不现实的，并指出该协议已确保了另外5000个工作岗位。

　　无论哪种方式，攻击线都是显而易见的，工党并不害怕使用它。影子内阁商务大臣乔纳森?雷诺兹打趣道:“只有保守党才会花5亿英镑纳税人的钱，让成千上万的英国工人下岗。”政府承诺投入1亿英镑用于重建和再培训，以“确保过渡尽可能适当”，但像塔尔伯特港这样的社区以前也听到过这样的承诺。

　　社区联盟(community Union)负责钢铁事务的全国官员艾伦?戴维斯(Alun Davies)表示，在一个大多数其他工作都比最低工资高出不了多少的社区，这些钢铁工作的工资约为3.6万至3.8万英镑。他说:“由于下游企业、承包商、当地商店……他们要做什么?在那里再建一个工业区，到处都是最低工资的工作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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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美国，拜登(Biden)政府更认真地考虑了如何让转型对处于困境的社区有利，例如，向投资于前煤炭产区的清洁能源公司提供额外激励。但即便如此，仍有人担心这还不够。与此同时，新的电动汽车工厂正聚集在劳动标准和工会化率较低的南部各州，这让工会非常沮丧。

　　在德国等国家，更多创新的想法正在讨论之中。法国最大的工会IG metal计划在11月为钢铁工人争取每周4天的工作制，以应对未来劳动力减少的需求。“总的来说，我们仍然相当乐观地认为，绿色转型是一件必要的事情，如果考虑到工人的利益，它是可以管理的，”IG metal的政策主管托本?阿尔布雷希特(Thorben Albrecht)说。他说，关键是不要假装前面没有困难的决定，而是要确保员工在做出决定时有发言权。

　　最糟糕的做法是把工人排除在对话之外，然后称他们为气候变化怀疑论者、民粹主义者，或者——更具侮辱意味的是——当他们反对时，被民粹主义者“煽动”起来。“现在很多人都在背弃绿色转型，”戴维斯在塔尔博特港交易后告诉我。“有些人说:‘你知道吗?我更喜欢我的工作。-版权所有金融时报有限公司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