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日本和其他地方发生的汞中毒事件震惊了世界，迫使人们遏制这种有毒金属的排放。从那时起，人类活动造成的汞污染，如燃烧煤炭和采矿，在世界许多地方都有所下降。

　　但是，当一组法国研究人员分析了1971年至2022年期间数千份金枪鱼样本时，他们发现鱼类中的汞含量几乎没有变化。

　　研究人员在本月发表在《环境科学与技术快报》(Environmental Science & Technology Letters)杂志上的一项研究中假设，这很可能是因为积累在海洋深处的“遗留”汞正在循环进入金枪鱼游泳和觅食的较浅深处。

　　通过建模，他们预测，即使有最严格的汞法规，海洋中的汞浓度开始下降还需要10-25年的时间。在那之后的几十年里，金枪鱼体内的汞含量就下降了。

　　结论是:全球治理汞污染的斗争远未结束。

　　法国国家可持续发展研究所(French National Research Institute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的环境化学家戴维·波恩特(David Point)是这项新研究的作者之一，他说:“我们的研究表明，我们需要大幅减排，才能在未来几十年实现减排。”

　　汞是一种自然存在的元素，但采矿和燃烧化石燃料等人类活动造成了全球大部分汞污染。从空气中，它最终沉淀下来，其中大部分最终进入海洋。在这个过程中，微生物将汞转化为一种剧毒的形式，在鱼类和贝类中积累。

　　大多数体内含汞的人都是通过食用受污染的海鲜获得的，即使是少量的汞，也会损害未出生婴儿的大脑，并对人体的神经系统、消化系统和免疫系统产生毒性作用。美国环境保护署(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gency)估计，美国有超过75000名新生儿可能因在子宫内接触汞而增加了学习障碍的风险。

　　数十年来，日本水俣市的工业废水中含有汞，导致当地鱼类中毒，导致数千人患上神经系统和其他疾病。此后，汞中毒造成的严重人类伤亡引起了公众的关注。(这个故事是2022年由约翰尼·德普主演的一部电影的主题。)

　　鉴于全球科学界对汞的健康风险达成共识，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签署了2013年《水俣公约》，承诺消除汞的使用。去年，美国环保署表示，将进一步加强对发电厂排放的汞和其他有毒空气污染物的标准。

　　然而，新的研究表明，地球愈合得很慢。

　　在十多年前开始的一项广泛努力中，科学家们收集了1971年至2022年间在太平洋、大西洋和印度洋捕获的近3000份金枪鱼样本的汞含量数据，并将之前发表的研究结果与他们自己的数据结合起来。他们特别研究了热带金枪鱼——鲣鱼、大眼金枪鱼和黄鳍金枪鱼——它们占全球金枪鱼捕获量的94%。

　　他们发现，与20世纪70年代以来全球汞排放量的减少相反，金枪鱼中的汞含量几乎没有变化。他们说，在太平洋某些地区捕获的鲣鱼中，汞含量上升，反映了亚洲汞排放量的增加。

　　金枪鱼体内汞含量居高不下与海洋混合有关，海洋混合会搅动潜伏在海洋深处数十年的汞。尽管如此，这个过程的复杂性还没有被完全理解。一个问题是:正在迅速使全球海洋变暖的气候变化将如何影响汞的循环方式?

　　没有任何一份金枪鱼样本超过任何健康标准;对健康的影响取决于食用金枪鱼的人(孕妇、婴儿和儿童尤其脆弱)以及他们吃金枪鱼的频率，金枪鱼是一种低脂肪、营养丰富的蛋白质来源，对健康有益。

　　没有参与这项研究的密歇根大学(University of Michigan)地球与环境科学教授乔尔·d·布鲁姆(Joel D. Blum)说，这篇论文符合最佳实践和目前关于汞在世界海洋中的行为的知识。“这篇论文中展示的数据集是我所知道的最大的，”他说。

　　环保人士和公共卫生倡导者说，《水俣公约》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它允许在小规模金矿开采中交易和使用汞，而小规模金矿开采是汞污染的一个重要来源。金矿开采现在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大的人为汞排放源。

　　总部位于瑞典的非营利组织国际污染物消除网络(International Pollutants Elimination Network)的技术顾问李·贝尔(Lee Bell)说，各国显然需要加紧加强对汞的限制，包括为金矿等行业停止使用汞设定最后期限。

　　他说:“一切照旧显然意味着污染的金枪鱼会一直持续到下个世纪。”

　　本文最初发表于《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