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救护车后面，受伤的乌克兰士兵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痛苦阵阵袭来。司机在泥泞的道路上疾速驶过坑坑洼洼的田野，他在阿维季伊夫卡市以北躲避俄罗斯的炮火，同时希望自己不会被无人机发现。

　　“他们把所有东西都夷为平地，”司机海鸥(Seagull)说，按照军事礼仪，他只使用了自己的呼号。“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

　　一个多月来，俄罗斯军队一直在阿维季夫卡附近发动猛烈攻击，最近还在乌克兰东部同时发动攻势。军事分析人士说，俄罗斯军队此举是为了在冬季来临之际重新获得主动权。乌克兰军队正在激烈抵抗，同时寻找南部反攻的突破口，并在南部港口城市赫尔松(Kherson)附近渡过河流。

　　乌克兰最高军事指挥官瓦列里·扎鲁兹尼上将(Gen. Valery Zaluzhny)最近表示，战争已陷入“僵局”——激烈而疲惫的战斗几乎没有取得任何领土收益——这在某些方面给人留下了一种战争陷入停滞的印象。

　　但对于前线的乌克兰士兵和医务人员来说，他们既要奋力阻止俄罗斯人无情的进攻，又要奋力夺回有利阵地，丝毫没有感到停滞不前的感觉。

　　“当然，情况越来越难了，”52岁的奥列克桑德(Oleksandr)说。他在距离前线几英里的医疗稳定点工作。“我们明白，这将是一个更长、更艰难、损失更大的过程。”

　　尽管如此，他说，为了让他的孙子们在俄罗斯暴政下自由成长，他别无选择，只能战斗。“只要有必要，我们就会留在这里，”他说。

　　因此，战斗继续进行，几乎没有领土易手，而可怕的伤亡人数却越来越多。士兵和军事分析人士说，乌克兰军队基本上挫败了俄罗斯的攻击，他们使用无人机和集束弹药的组合，给俄罗斯造成了战争中最严重的损失。

　　但俄罗斯的袭击仍在继续，乌克兰士兵也受到了可怕的伤害。

　　当海鸥把救护车拉到医疗稳定点时，一队医护人员在帆布担架上等待着，担架上沾满了其他士兵的鲜血。医护人员必须迅速行动;它们可能会被无人机发现，而且仍在俄罗斯火炮的射程内。

　　Oleksandr说:“他的下肢骨头被地雷打碎了。”队员们赶紧给这位年轻的士兵包扎，并尽一切可能减轻他的痛苦。不到15分钟，他就回到了救护车上，疾速赶往离前线较安全的医院。

　　“我们有更严重的受伤，下肢和上肢截肢，”Oleksandr说。“这个人可以保住他的腿。”

　　另一名伤员很快被送了进来。“这非常困难，”奥列克桑德说，他在战前是一名胸外科医生。“我们几乎不睡觉。”

　　目前俄罗斯对乌克兰东部的猛烈攻击，以及乌克兰试图控制南部第聂伯罗河东岸的努力，可能会在战争中开辟一条新的战线，这突显了双方的局势仍然多么不稳定。

　　“乌克兰的阵地战并不是稳定的僵局，”美国企业研究所(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关键威胁项目(Critical Threats Project)主任弗雷德里克·w·卡根(Frederick W. Kagan)上周写道。

　　他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现在战场上的平衡很可能会因以下几个因素而向任何一个方向倾斜:乌克兰和俄罗斯做出的战略选择、西方提供的援助水平，以及克里姆林宫最终充分动员俄罗斯社会发动战争的意愿。

　　“一方面，西方武器库已经拥有必要的武器，可以应对乌克兰战斗人员面临的几乎所有挑战，”他写道。“另一方面，俄罗斯对其经济和社会的全面动员”可能会使天平向有利于克里姆林宫的方向倾斜。

　　战斗激烈的士兵敏锐地意识到他们对西方支持的依赖程度。

　　“乌克兰本身不太可能做任何事情来扭转局势;这是盟友的问题，”自去年全面战争开始以来，第110机械化旅(110 Mechanized Brigade)一直在保卫阿维季伊夫卡(Avdiivka)。

　　他说:“我们有必要在所有方面都占据优势，这样才有可能取得突破。”“我们没有这种优势。他们有更多的航空、无线电侦察、电子战和更多的人。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乌克兰仍在某些地区采取进攻性行动。”

　　乌克兰士兵说，那些让乌克兰人无法取得重大突破的因素——密集的雷区、猛烈的炮火和无人机的广泛部署，使得大规模突袭几乎不可能——帮助他们击退了俄罗斯的攻击。

　　“这是战争的演变，”110步兵团的另一名士兵卡博纳拉(Carbonara)说。“我们开始打得比他们好，他们开始打得比我们好。”

　　在俄罗斯开始包围并占领阿维季夫卡的进攻一个多月后，它正在逼近这座城市郊区庞大的工业工厂。但到目前为止，这场战役最引人注目的是其部队遭受的惊人损失。

　　扎鲁日尼上将上周在一份声明中说，自10月10日以来，俄罗斯已经损失了100多辆坦克、250辆其他装甲车、大约50套火炮系统和7架苏-25飞机。他还声称，俄罗斯遭受了大约1万人的伤亡。

　　虽然他的说法无法得到完全证实，但开源报告项目Geo////confirm/i/i/i/ied利用商业卫星图像证实，在10月9日至11月1日期间，至少有197辆俄罗斯车辆遭到损坏或摧毁。

　　Geo///confirm/i/i/ied的分析人士说:“我们现在可以得出结论，这是自战争开始以来，俄罗斯在三周内对一个城市发动的代价最大的袭击。”

　　退役中将、前美国陆军驻欧洲最高指挥官弗雷德里克·b·霍奇斯(Frederick B. Hodges)警告说，仅仅根据乌克兰军队占领的领土来衡量乌克兰的成功是有误导性的。他说，他不断地被战争的“一些观察者是多么的线性和以陆地为中心”所震撼。

　　他说:“经过九年的冲突，俄罗斯入侵两年后，尽管克里姆林宫拥有所有的优势，但他们只能控制乌克兰大约18%的土地，这是多么说明问题啊。”

　　但时间，就像武器和弹药一样，是一种战略商品，克里姆林宫显然希望它能比乌克兰的西方盟友更长久。

　　白宫说，批准的对乌克兰军事援助资金的90%以上已经用完，而美国国会批准的更多援助的拖延已经开始在战场上产生影响。

　　退役的美国空军上将、前北约(NATO)指挥官菲利普·m·布里德洛夫(Philip M. Breedlove)说，“这场战争将以西方决策者希望的方式结束。”

　　他还说，如果西方继续“只给乌克兰人留在战场上所需的东西，而不是他们赢得胜利所需的东西”，乌克兰最终会屈服于俄罗斯的侵略。

　　与此同时，战斗不会等待。据乌克兰军方称，周四和周五，全国各地发生了130多起战斗冲突。

　　在乌克兰东北部库皮扬斯克城外的一处掩体里，在雨天只有快速步行穿过一片被弹坑烧焦的开阔平原才能到达。第57独立摩托化步兵旅的乌克兰士兵说，俄罗斯的攻击每天都有。

　　他们以小组为单位进行探测——每次可能有5到10名士兵——在无人侦察机的帮助下，第57团的任务是保护前线战壕中的步兵。

　　这名26岁的高级中尉称，有时候乌克兰人不得不撤退，他的工作就是摧毁乌克兰的防御工事，这样俄罗斯人就无法利用它们了。

　　他说:“他们可能会采取一点行动，但会非常、非常缓慢。”

　　在大多数日子里，地图将基本保持不变，但保持线条的移动需要它自己的暴力舞蹈，一个永远处于失去平衡的危险之中。每隔30秒，教练席周围就会响起爆炸声。

　　布莱克说:“对人们来说，观察、等待、看不到变化似乎很无聊。”“但他们不知道，光是守住底线就有多难。”

　　“糟透了，”他说。“你觉得自己一直是目标。”

　　纳塔利娅·诺沃索洛娃和阿纳斯塔西娅·库兹涅佐夫娃对本文报道有贡献。

　　马克·桑托拉自乌克兰与俄罗斯开战以来一直在乌克兰报道。他曾在伦敦担任国际新闻编辑，专注于突发新闻事件，此前曾在华沙担任东欧和中欧分社社长。他还在伊拉克和非洲进行了广泛的报道。更多关于马克·桑托拉的信息

　　泰勒·希克斯(Tyler Hicks)是时报的资深摄影师。2014年，他凭借对肯尼亚内罗毕西门购物中心大屠杀的报道获得了普利策突发新闻摄影奖。更多关于泰勒·希克斯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