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里达州迈尔斯堡海滩-海滨移动住宅社区已沦为一堆堆瓦砾。但当我所在的维吉尼亚搜救队的成员梳理伊恩飓风留下的残骸时,他们发现了一些小宝贝。
有些脆弱的物品,比如玻璃瓶,不知怎么竟毫发无损地逃了出来;还有一些比较坚固的物品,比如散落在废墟中的弹药。褪了色的艺术。先是把书弄脏衣服。带有佛罗里达特色的纪念品,比如潜水管和“欢迎来到迈尔斯堡海滩”的牌子。他们小心地收集并折叠了一面破旧的美国国旗。
但救援人员不知道谁拥有什么。大部分的垃圾最后都堆成成堆的垃圾被扔掉。
当我在佛罗里达灼热的阳光下伸长脖子,眯着眼睛看他们工作时,我不禁觉得自己正在目睹人们的生活被带走。受灾严重的李县预计将清理数百万立方码的废墟。州和地方官员将不得不决定如何处理所有的垃圾。
飓风伊恩可能会留下一系列的环境危害
但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被扔掉了。救援人员和邻居们都意识到,对于那些失去了一切的人来说,即使找到一件珍贵的物品也可能是无价之宝。所以我开始了一项任务,讲述在废墟中丢失的一些物品背后的故事。
一艘叫鹰一号的船。一个带框的照片,里面是一个面带微笑、戴着眼镜的少女的肖像。一本护士日记,上面写满了精致的草书,现在已经被水和沙子弄脏了。情书。圣诞树销售的纳税申报表。
其中一些物品已经与它们的主人团聚。其他的仍然是一个谜。
“就是这样”
尼尔森·麦克里找不到他的船。
在4级飓风夷平迈尔斯堡海滩(Fort Myers Beach)的新家之前,麦克库里在马坦萨斯港(Matanzas Harbor)把“鹰一号”牢牢地系在了一个系泊球上。马坦萨斯港是一个狭窄的海峡,将两个堰洲岛分隔开来。当他回到那个地方时,那艘42英尺长的拖网渔船已经不见了。
麦克里和他的妻子刚刚开始在这个以原始海滩和悠闲生活方式闻名的社区扎根。他们计划在两年后退休时把它作为他们的全职家。他们的船是对过去和未来的致敬:白色的船尾潦草地写着他们宾夕法尼亚州家乡的名字,夫妻俩想象着在他们的黄金岁月里,在佛罗里达航行的悠闲下午。
麦克科里以为伊恩6英尺高的海浪会把船带到附近的圣卡洛斯岛,于是他穿着人字拖在数英里的废墟中搜寻,踩过玻璃、钉子和其他危险的瓦砾。一个可疑的人威胁说要开枪打死他,因为他擅自闯入。(“我包里也有一把枪,”尼尔森回答说。“你最好打我,因为我知道我会打你。”)
然后他发现了一艘船,摇摇欲坠地夹在另一艘船和一棵倾斜的棕榈树之间。一开始看起来不像他的船。但当他回到一条满是残骸的路上时,他注意到他的呼叫港口的名字:Skippack。
“天哪——”他说。“就是这个。”
划痕和凹痕的船体落在建筑材料的碎片上。门窗都被炸毁了。灰白色的污泥覆盖了柚木覆盖的内部。支撑GPS设备的拱顶被扯掉了。
海水很可能把机头拖到了水下,直到麦克里用来固定机头的蓝色绳索断裂,把船推到了一片布满碎片的雷区。它要完蛋了,他想——损坏太严重了,根本不想去修理。
但他设法抢救出了里面的一些贵重物品:一叠必要的保险单据。船的注册。还有他妻子珍爱的锚形枕头。他转身对着鹰一号说再见。
麦克库里哭着告诉我,他发现自己失去了原本希望晚年能享受的生活,而不是为被毁的财产感到惋惜。现在,他正准备回到宾夕法尼亚州的家,永远离开。
“我的一生,”他看着成堆成堆的残骸说,他的船现在又成了一堆垃圾。“我试着停止自怨自艾,因为我知道很多人失去了一切。但我要怀念的是我在这里为自己建立的生活。”
那个在f里面的女孩拉梅
在伊恩飓风之前,艾丽·格雷斯曼(Ellie Gressman)高中时的头像被放在她103岁爷爷的家庭房间里一个华丽的银色相框里。
之后,它被安放在一个陌生人的卧室里——离哈罗德·格雷斯曼的“老佛罗里达”式吊脚住宅有好几栋房子和一条运河。
哈罗德和他的儿子和儿媳躲在海浪够不到的地方。他这么做是件好事。这家人很快就知道伊恩强大的风暴潮把他家里的东西都冲走了。艾莉说她的祖父被压力和悲伤所压倒,几天后他在睡梦中去世了。她说,这位被家人称为社交名媛的百岁老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非常机智和愚蠢”。
在风暴过后,住在加州的埃莉一直在努力应对来自佛罗里达州亲戚的坏消息,这种情绪似乎并没有减弱。
然后Facebook开始提醒她,她在迈尔斯堡一个社区页面的评论中被标记了。
“我在曾经是我卧室的地板上发现了这个完好无损的美丽年轻女士的相框/照片!”Julizza Gil Suarez写道。“它是如何在没有损坏的情况下到达那里的,这对我来说是个谜。有人认识她吗?我相信她和她的家人会很高兴知道这件私人物品被保存下来!”
镜框闪闪发光,玻璃甚至没有碎。在残骸中,她发现了一个微笑的金发女高中生的形象,戴着厚厚的黑眼镜,穿着蓝绿色的花衬衫。
几分钟后,朋友们开始插话,在评论中给艾莉贴上标签。这也是我发现的地方,我联系了两位女士,希望能了解更多。艾莉的妈妈很快就找到了吉尔·苏亚雷斯,取回了照片。
在失去了她深爱的、镇定的祖父之后,这张照片对艾莉来说更有价值——它提醒着她祖父有多爱她。作为一个孩子,埃莉在她的祖父母家度过周末,在泳池边享受家庭时光。
“意识到一切都可以变好,真是太酷了,”埃莉说。“东西可以被重新找到。”
“一个巨大的谜团”
一切始于一个承诺。
一名芝加哥警官在看到佛罗里达州墨西哥湾沿岸温暖的海滩和翠绿的海水后发誓再也不回风城工作了。但年复一年,他去的时候只会回到寒冷的芝加哥——他在“码头小贩”(Pier小贩是一家海滩服装店)的朋友们开始把他的承诺当笑话。
然后在21世纪初的一天,他走进了Cereceda家族的商店,把他的警徽别在收银机旁边的墙上,宣布他退休了。
客户的注意。很快,其他公司也开始添加自己的警察、消防和医护人员补丁。在接下来的20年里,他们收集了数百个——数量之多,安妮塔·塞雷茜达有足够的钱在商店周围制作装饰装饰。
有些代表小城镇,有些代表大城市或遥远的国家。有一些独特的单位,比如跳水队。其中一块属于一名在9/11双子塔丧生的纽约消防员。许多卡片上都绣着老鹰、王冠、建筑物和象征着一个部门的角色和起源的旗帜等彩色图案。
“它就像滚雪球一样,变成了一个来自世界各地的不可思议的补丁集合,”塞蕾西达说,“还有最美丽的故事。”
当伊恩夷平迈尔斯堡海滩的主要商业区,绰号“时代广场”时,它摧毁了码头小贩——也夺走了所有的补丁。
直到有些人开始发现塞蕾西达贴在补丁上的板子散落在小镇各处。其中一个在一英里半外,被冲到码头上。另一个在离商店八个街区远的地方,停在某人的栅栏附近。上面的补丁大部分都完好无损。
那些记得塞蕾西达和她家人收藏的邻居们把这种联系联系了起来。一个女人在六个街区外的垃圾桶后面发现了一块补丁板,并把它放在了塞蕾西达的门廊上。当她回到家,捡起找到的碎片时,她哭了。
塞蕾西达没想到能和她店里丢失的宝物重聚。她仍然希望能找到其他丢失的物品,比如她祖母的古董海军蓝天鹅绒沙发。
“迈尔斯堡海滩现在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到处都是碎片,”她告诉我,“当你找到一块拼图时,你只想找到它属于哪里。”
情书
乔·潘恩和凯伦·潘恩得知伊恩夷平了他们的房子几天后,他告诉她,他希望他们还保留着45年前他写给她的信,当时他在南卡州帕里斯岛接受海军陆战队训练。
这对已婚夫妇每隔几年就会从她的床头柜上拿出一捆书,一起读,嘲笑他们年轻时的天真。
他们最近没有看过那些信,现在它们不见了。他们那白色和海洋泡沫绿色的海滨小屋在风暴中被冲走了,只留下几件可打捞的东西。乔在废墟下找到了凯伦的心形吊坠盒,里面装着她父母的骨灰。同时被发现保存完好的还有他们的女儿7岁时做的一个盘子,以及他们搬到佛罗里达时她送给凯伦的一个马克杯。
他们能打捞到的所有东西都能装进一辆房车然后搬到了博尼塔泉。这些信件、凯伦母亲常戴的十字形项链和他的一枚勋章都不见了。
一个街区之外,尼基·巴雷特(Nikki Barrett)的院子里堆满了她不认识的东西。她的门廊变成了一个类似于网的东西,竹林旁堆放着碎片。她的邻居们在一堆东西中寻找他们丢失的东西。
巴雷特知道,任何没有被捡起来的东西都注定要被扔进垃圾桶,所以她寻找那些可以追溯到主人的东西。她发现了信件、珠宝和一枚奖章。一堆泛黄的信封——用蓝色鞋带系着,是海军陆战队的一位军官写给凯伦·马赫的——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
巴雷特认为马赫可能是凯伦的娘家姓,于是用乔的姓寻找她。查到一个叫凯伦·潘恩的人住在迈尔斯堡海滩。在乔告诉凯伦他有多想念这些信的几天后,他们通过脸书联系上了。
“人们一直都很好,他们会说,‘哦,天哪,你失去了房子,真是太惨了。’事实的确如此,但真正让你感到沉重的是这样的东西,”凯伦说。“我们可以买更多的家具,我们可以买一个冰箱和所有的东西。但有些东西是无法取代的。”
我在寻找卡罗琳
风暴潮退去后,圣卡洛斯岛到处都是灰色的污泥,它裹在泥里,但那本黑色皮面笔记本看起来很重要。
我叫来同事兼摄影记者迈克尔·罗宾逊·查韦斯,他正在记录这一幕,抬头看到一个男人朝我们走来。我赶紧拿起笔记本,趁我还没放错地方,走到杰夫·帕尔斯面前介绍我自己。
我给他看我在他家附近找到的日记,但他没认出来。他也认为它看起来有个人价值。这些条目用字母标记的分割器仔细地组织起来,每一个可用的地方都潦草地写着注释。当然,它不应该被收起来扔进垃圾堆。
我看到第一页上写着一个名字:卡罗琳。
我和帕尔斯一边谈论着我们在废墟中发现的东西,一边沿着他身边的房车停车场走着,那里的房屋被洪水冲到了几码外的飓风湾。还有其他看起来很重要的东西:一份记录1986年12月圣诞树销售情况的税单。一张男女微笑的照片,背面刻着他们的名字。
当我离开迈尔斯堡时,这本日记继续勾起我的好奇心。
第二天,我向我的继祖母芭芭拉·威廉姆斯(Barbara Williams)描述了这件事。作为一名来自亚特兰大的退休急诊室医生,她立刻意识到它的价值。她自己也有两本类似的日记。医生和护士在这样的笔记本上填满了他们在电脑上查不到的所有信息,比如常见疾病的症状、其他当地医院的号码和方向。他们称之为“外围大脑”。
祖母把她的衣服——一件黑色的,一件藏青色的——保存得很整齐,自1997年退休以来就一直安全地存放在衣橱的最后面。拥有这本笔记本的人很可能多年来一直在做同样的事。
“你得找到失主,”她说。
我在当地的Facebook群组上发布了这本日记的照片,并描述了我在哪里找到它。其中一个名为“伊恩飓风丢失的珍宝”的页面专门旨在让人们重新找回丢失的物品,它传播了我的帖子。
与此同时,在《华盛顿邮报》顽强的研究团队的帮助下,我开始在杂志的页面中寻找线索。中间的一页是堪萨斯城地区的医院列表。我试着拨打其中一些号码,但发现它们无法接通,或者属于不同的用户。卡洛琳本可以在便携式电脑出现之前在密苏里州或堪萨斯州工作,晚年带着一本珍贵的日记退休去佛罗里达。
普利策奖得主《华盛顿邮报》研究员爱丽丝·克里茨在密苏里州和堪萨斯州调查了名为卡洛琳的非活跃医生执照,并将其与迈尔斯堡海滩的选民登记相匹配。没有回来了。然后她查了迈尔斯堡海滩的选民登记记录,那里也有密苏里州的一个住宅地址。唯一的结果不是医生。我扫描了脸书和领英,寻找可能的资料,但似乎都不匹配。
我仍在努力寻找卡洛琳,于是联系了堪萨斯州护士协会(Kansas State Nurses Association)。他们证实,日记中标注的第一个电话号码可能属于约翰逊县的应急响应系统,但无法告诉我电话的主人可能是谁。
在我开始寻找卡洛琳的一个月后,她的笔记本仍然是一个谜——她的笔记本是风暴后飘零的又一个属于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