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圣诞节，请同情一下琳达·斯内尔。BBC广播肥皂剧《阿彻家族》的粉丝们都知道琳达是虚构的阿姆布里奇村每年圣诞童话剧的忠实组织者。今年，她发现自己肩负着更艰巨的任务：为生活艰苦的米克做配音指导。米克自愿在当地的酒吧里扮演圣诞老人，结果房东们发现米克的表演嗓音沙哑，肯定会吓到孩子们。

　　和我一样，是阿契斯乐队不可救药的听众的读者会知道解决办法：琳达激动地宣布，今年，安布里奇将举办一场“令人毛骨悚然的圣诞节”活动，让米克以坎普斯的身份咆哮，而不是圣诞老人，以及一系列其他圣诞怪物。按照安布里奇的标准，当琳达发现自己慌忙地把米克和他的恶魔角藏起来，不让牧师看见的时候，大家都笑了。

　　圣诞节一直是讲鬼故事的好时机。今年，我们所有人都将迎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圣诞节”：吸血鬼电影《诺斯费拉图》的新翻拍版将于圣诞节当天在美国上映，马克·加蒂斯为BBC制作的最新鬼故事《石头女人》将于圣诞前夕上映。然而，虔诚的基督徒应该坦然面对这种现象。对于任何对耶稣诞生的故事感兴趣的人来说，死亡一直是圣诞节的核心。当人类与死亡搏斗时，他们会讲鬼故事。

　　这个月早些时候，我被邀请在我的教堂颂歌仪式上朗读。这首诗是艾略特1927年的诗《魔法师之旅》（Journey of The Magi），与构成大多数颂歌的圣经经文相比，这首诗总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艾略特的诗重述了三个国王的故事，他们是犹太的陌生人，异教的追随者，他们发现了基督，对艾略特来说，这与战后传统确定性的毁灭是平行的。《魔法师之旅》让人想起艾略特1925年的诗《空心人》，这首诗反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幸存者在创伤后与死亡近距离接触的阴霾中生活的挣扎。它也让那些假装圣诞节只是一个关于快乐出生的故事的人谎言。“我们被引到这条路上是为了生还是死？”叙述者问道。“我曾见过生与死，但曾以为它们是不同的；这次出生对我们来说是艰难而痛苦的，就像死亡，我们的死亡一样。”

　　当基督徒庆祝圣诞节时，我们庆祝一个生来就会死的孩子的诞生。因此，季节性的学校集会会告诉你，防腐树脂没药是三王的礼物之一。对艾略特笔下的国王来说，基督的诞生代表着他们前世的死亡。它也表达了与一个有能力经历凡人死亡的神的宗教遭遇的震惊。

　　你不必相信这其中的玄学，就能明白“令人毛骨悚然”是一个恰当的描述。我们当中有这种想法的人，无论多么松散，都应该认识到，在12月流行的鬼魂和食尸鬼故事对任何人的信仰都没有威胁，而是对基督教在冬至生死之间相遇的力量的致敬，这种力量仍然在西方人的想象中占据着一席之地。（这个季节真正的黑暗也有帮助。）

　　坎普斯与其说是一个幽灵，不如说是一个民间传说中的怪物，是一个中欧和东欧的牧羊人，据说在圣诞节期间惩罚淘气的孩子。他有时被认为有异教血统。这个节日最无聊的特点之一是，总有那么多人突然出现，对我们其他人说教圣诞节是一个异教节日，基督教冬季仪式的强制实施构成了早期教会对季节性土地的掠夺。

　　的确，罗马人在仲冬庆祝农神节，而且大多数社会都觉得有必要在大自然的死寂季节庆祝一个新生的节日。然而，这种反基督教的吹毛求疵，没有认识到第一个圣诞节是如何彻底地颠覆了异教徒冬季节日的本质。如果圣诞节的炫耀性消费在本质上确实是异教的，那么它的核心故事肯定不是：它标志着一个世界的转变，在这个世界里，财富储存在天堂，而不是地球上。

　　当我们想到马槽里的基督时，我们看到出生在贫困中的婴儿更加脆弱，特别是在儿童死亡率高的社会中。难怪《黑衣女人》（The Woman in Black）——一个悲痛欲绝的未婚母亲的鬼魂预示着村里孩子的死亡——最初是作为一个在平安夜讲述的故事写成的。苏珊·希尔（Susan Hill）于1983年出版的这部小说以维多利亚时代为背景，这个时代是财富增长与极度贫困并存的时代，一直是这类故事的合适背景。最经典的圣诞鬼故事当然是狄更斯1843年的《圣诞颂歌》，其中圣诞节的意义只能从与贫穷的邂逅中推断出来。它仍然是虔诚的基督教。

　　正统的基督教信仰否认鬼魂的存在：如果我们都得救了，或者都被诅咒了，为什么任何不快乐的灵魂需要在地球上游荡？然而，基督教作家很早就认识到用鬼故事作为小说来探索生与死之间的关系的力量。《黑衣女人》的作者希尔是一名虔诚的基督徒，詹姆斯也是，他被认为完善了英国鬼故事的艺术。詹姆斯出生在一个牧师家庭，尤其以他的圣诞鬼故事而闻名，这些故事在20世纪70年代成为BBC电视连续剧《圣诞鬼故事》的主干。近年来，这个系列已经复活，加蒂斯现在是主要编剧。

　　今年的作品《石头的女人》（Woman of Stone）改编自儿童作家E内斯比特（E Nesbit）早期的一篇短篇小说，原名《大理石中的男人》（Man-Size in Marble）。最关键的是，加蒂斯将超自然活动从万圣节转移到了平安夜。这很有意义，尤其是当你对角色了解得更多的时候。当脆弱的人被孤立时，鬼魂会悄悄靠近他们——就像在这个故事中一样。当你看《石头女人》的时候，问问自己，为什么影片中心的这对年轻夫妇要在没有家人和朋友的情况下独自过圣诞节。没有人比一个在圣诞节孤独的陌生人更孤独了。

　　回到《阿彻家》，琳达·斯内尔所有的烦恼都是徒劳的。艾伦神父完全没有被村里流传的一些闹鬼的故事吓倒。现实生活中的基督徒应该和他持同样的态度。如果你想给家人一个提醒，让他们知道圣诞节不仅仅是宴会和商业活动，那就在平安夜听一个鬼故事吧。

　　Kate Maltby撰写戏剧、政治和文化方面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