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编者按】伦敦西郊的乌克斯桥正上演着全英移民危机的缩影。这座毗邻希思罗机场的市镇承载着全国十分之一的酒店安置庇护者,每年耗资超千万英镑的安置费用让本地公共服务濒临崩溃。当白厅的移民政策化作街头巷尾的争吵,当养老金领取者与六孩母亲同样为住房苦苦等待,这座小镇的撕裂折射出整个英国的困境。本地居民在公共服务缩水与文化冲突中陷入焦虑,而寻求庇护者也在生存权争议中步履维艰。这场发生在高街的角力,既是财政负担的博弈,更是国家身份认同的考验。
走在乌克斯桥高街上,表面看来与其他街区别无二致。但若细究内里,你会发现在英国移民危机漩涡中挣扎的小镇真相。
这座坐落于希思罗机场阴影下的西伦敦市镇,已成为英国移民斗争的前线。许多居民觉得,他们正在为白厅的决策付出代价。
涵盖乌克斯桥与希思罗机场的希灵登区,如今安置着全英十分之一的酒店收容庇护者。这种情况给当地政府带来了难以承受的财政压力,每年花费超过1000万英镑用于庇护者住宿安置。
当地议员指责内政部克扣拨款,迫使居民分担成本。在这个本就面临公共服务紧缩的小镇,许多居民向《快报》表示,这个问题正在撕裂社区。
66岁的苏珊·韦斯顿直言:“越来越令人担忧的是,这些涌入的人实际上无家可归、没有身份文件……但他们全都处于好斗的年龄。”
她警告这种情况将“给国家带来无数问题”,并表示不相信“任何政府能阻止这股浪潮”。将矛头指向基尔·斯塔默爵士时,她质疑道:“他作为首相到底在做什么?他心中有数吗?我看没有。”
韦斯顿女士声称基尔爵士“正被穆斯林群体裹挟”,并断言“这很明显,否则为什么这些好斗的穆斯林男性都涌向英国?无非是工党的选票罢了”。
“根本没钱支撑本地服务,”63岁的凯莉太太叹息道。作为在公租房住了一辈子、在此生活三十年的老居民,她正与朋友喝咖啡时给住房部门打电话。等待25分钟后,通话结束时已过去整整40分钟。
“我会叫停这一切,其他服务正在受影响,这个国家人满为患。过去四年情况急转直下,人太多而资金太少。”她说,“在这里生活工作的所有人,不论肤色,都没得到应得的待遇。”
她担心自己永远无法安心退休:“我不认为应该允许移民来这里享受一切,而我们一无所有。说实话我甚至不确定能否负担退休生活。我拿着最低工资,没有私人养老金,全靠国家养老金度日。我从小被教育要自食其力。这个国家完了。我不管谁执政,现在国内‘觉醒派’实在太多了。”
几乎每个街角都弥漫着类似怨气。
一位居住25年不愿具名的女士说:“我真心担忧妇女儿童的安全,学生们要和来历不明的非法移民走在同条街道。流浪汉和露宿者明显增多。内政部必须承担安置这些非法移民的费用。我不反对合法移民,但这批人正在钻制度空子。很快就要全面崩盘。这里普遍认为现状极不合理。”
也有人指出问题不在移民本身,而在于负担分配。75岁的约翰·史密斯表示:“太糟糕了。如果他们有权来此我并不反对,但成本应该全国分摊,不该让某个区独自承担。”
对于他这样的养老金领取者而言,道理很简单。“养老金待遇太不公平,”在此居住28年的73岁老人科林·伊斯特霍普说,“我们反而在向海外撒钱,不顾本国同胞。我坚决反对工党。一直觉得保守党更能保障民生,自从工党上台,所有开销都在上涨。”
有些言论更为尖锐,折射出日益激化的情绪。
“在高街上想听句英语都难。预约服务要等一周。我住这三年变化太大了,”一位匿名男子抱怨。
73岁的米歇尔·克拉克更直言:“这里的人很恶劣,特别是外国人。我儿子因为市政局不分配房子至今无家可归。不是针对移民,但他们该学会尊重。”
今年初发生的冲突事件堪称社区裂痕的缩影:当地一名男子被一群年轻人冲撞推搡,对方还高喊“英国杂种”,最终演变成追逐至购物中心的闹剧。
愤怒背后是支撑不公平感的硬数据。市政局有法律义务安置抵达希思罗机场后“声称无家可归”者。地方官员表示,这已演变成无止境的支持账单和长期住房负担,本地区再也无力承受。
希灵登区规划、住房与发展事务内阁成员史蒂夫·塔克韦尔议员指出:“政府对我们庇护移民职责的拨款不足,让居民承受着不公的财政负担。由于内政部安置点驱逐事件增加,且期望市政局提供支持,居民不得不补贴这些额外开支。”
“服务需求激增而政府连年资金短缺,给市政局带来不可持续的压力。随着需要支持的前庇护寻求者和经希思罗抵英的查戈斯人不断增加,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我们虽自豪于履行提供安全庇护的法律义务,但政府必须认清希灵登面临的特殊挑战。我们每年花费500万英镑支持前庇护寻求者,预计还需额外200万英镑安置查戈斯人。这不只是金钱成本——我们必须从居民日常服务中抽调宝贵资源来支持新来者。”
对许多在轮候名单上的家庭而言,住房问题最能刺痛神经。
“公平地说每个人都需要住处,但很多本地居民都在为找房挣扎。我觉得我们没被照顾好,”六个孩子的母亲、41岁的雷切尔·克雷格坦言。
她33岁、带着三个孩子的朋友瓦妮莎·汉普森补充:“我苦等六年想要套三居室,至今没着落。他们拖得太久了,简直荒唐。”
老年居民则担心自己被遗忘。
“应该拨款让老年人进城更方便,”85岁的安东尼·戴维-帕金说,“这附近庇护寻求者很多。我很怀念镇上有图书馆的日子。”
不过也有居民认为愤怒之声不代表整个地区。
一位带着孩子居住四年的本地居民强调“庇护是基本人权”,并指出“有些寻求庇护者的遭遇令人心碎”。
31岁的佐伊·布罗德承认看到变化,但不认为全是负面:“我注意到区域在变化,新店铺涌现。但在某些方面仍是从前那个老社区……只是更繁忙了。安置移民很重要。我们绝对有责任提供住房。作为国家,我们有义务接纳难民和庇护寻求者。”
“我不反对援助他人,”莉迪亚·圭尔涅里表示,“若需要帮助就该伸出援手,但应与其他需求保持平衡。”
像52岁居民迪翁·巴纳德等人则呼吁国家层面解决方案:“我不确定该由地方政府承担成本,但总得有人负责。我们同住一个地球,每个人都值得改变。出身不该决定命运,所以需要国家层面规划。如果国家不作为,地方政府就必须挺身而出。”
所有人都认同的是:乌克斯桥已然改变,公共服务压力真实可见。作为希思罗入境者门户,这座小镇承受着与其规模不相称的负担——全英十分之一的酒店安置庇护者都集中在希灵登。
对某些人而言,这印证了某位女士所说的“国家完了”;对另一些人,这则是对英国价值观与责任的考验。
当下的乌克斯桥,正以尖锐的现实演示着国家移民政策如何在一个小镇落地生根,让邻里之间为“谁该买单”争得面红耳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