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母亲去世一年多后，Alla Kotliarova第三次埋葬了她的母亲，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没有牧师，没有泪流满面的邻居，没有前往墓地的仪式队伍，墓地坐落在小镇尽头的松树丛中。62岁的科特利亚洛娃将母亲塔玛拉·科特利亚洛娃(Tamara Kotliarova)安葬在家族墓地，对她来说，至少有了某种程度的解脱。

　　官方没有列出死亡原因，尽管她的母亲长期与糖尿病作斗争，但科特利亚洛娃确信，俄罗斯入侵和占领的压力加速了她的死亡。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她就不会死，”科特利亚洛娃一边说，一边用一块小手帕擦去眼泪，把鲜花和零食放在沙堆上。

　　“但现在她终于可以在她应得的地方安息了。”

　　老科特利亚洛娃最初被亲戚埋在自家院子里，后来在俄罗斯占领期间被重新安葬在森林边缘的一个临时墓地里。伊泽姆被重新占领后，乌克兰当局挖出了森林墓地和埋在那里的440具尸体，其中包括她的尸体，进行DNA分析和尸检，有些尸体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最后的埋葬仪式象征着，乌克兰东北部伊兹乌姆的人民仍在以多种方式努力克服俄罗斯占领造成的破坏。俄罗斯占领从2022年3月持续到9月。尽管乌克兰当局发誓要重建被破坏的城市，但最近对伊泽姆的访问表明，俄罗斯暴行的后果仍然记忆犹新，就好像它可能发生在上周。

　　副市长弗拉基米尔·马索金(Volodymyr Matsokin)援引乌克兰国家安全和国防委员会(National Security and Defense Council)的统计数据说，伊兹姆是乌克兰遭受轰炸最严重的城市之一。他坐在一间临时办公室里，因为市政厅仍然是一片废墟，尽管门前广场上的鲜花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他说:“80%的多层建筑和非住宅建筑受损，还有30%的私人建筑受损。”

　　作为通往顿巴斯(Donbas)地区的门户，伊兹乌姆(Izium)具有巨大的军事重要性。甚至在俄罗斯军队占领之前，这座城市就遭到了严重破坏，居民们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没有电、水、互联网和食物。被占领的几个月加深了苦难。

　　这次破坏使得周围的村庄空无一人，城市里的几十座住宅变成了废墟。许多仍可居住的地方缺乏基本服务。学校年久失修。市场上的大多数摊位仍然关闭着。

　　此外，社区之间的不信任也在增加:许多标语上都喷着信息，要求人们向乌克兰安全部门——俄罗斯国家安全局(sbu)汇报任何有关勾结者的信息。

　　战前人口中大约有4万人已经返回家园，他们正在努力修复被战争破坏的家园、生活和社会关系。

　　“我儿子非常累，而且非常非常紧张，”45岁的伊琳娜·朱科娃(Iryna Zhukova)说，她在该市一家面包厂被毁前工作。“只要有任何响声，他就已经跑到地下室去了。”

　　她说，在被占领期间，她和丈夫以及孩子们在地下室里避难了两个半月，这对他们，尤其是孩子们造成了情感上的伤害。她说，他们对巨大的声音感到不安，在地下室呆了10周，至今仍在承受创伤。

　　但是，虽然他们活了下来，但其他家庭成员却没有，他们在2022年3月的一次空中炸弹袭击中死在了另一个地下室。她的兄弟和他的妻子，他们的三个孩子和两个孩子的祖父母都被杀害了。

　　她说，大约有50人躲在里面，但没有紧急服务可以把他们挖出来。

　　她讲述了儿媳的父亲是如何听到被困在里面好几天的人们的呻吟声的。他因为离开大楼去找茶而幸免于难。但没人能救他们。

　　朱科娃10岁的儿子今年在网上上课，因为Izium的大部分学校都被毁了，明年才会开学。许多学校还缺少学生。42岁的数学老师伊娜·马尔琴科(Inna Marchenko)说，她的30名学生中，有三分之一的家庭已经回到伊扎姆，但有两个家庭“完全沉默了”。她担心他们已经死了。

　　学龄儿童说，他们错过了跆拳道(教练离开了城市)和在西沃斯基·顿涅茨河(Siversky Donets River)游泳(因为有地雷的危险)等课外活动。他们也想念那些逃离家园而没有回家的朋友。

　　可供孩子们玩耍的地方已经很少了。在一个夏天的下午，一些人在这座城市曾经的大剧院里盛装打扮，穿着为数不多的未被毁坏的舞台服装，在一层层的垃圾、弹药箱和旧胶卷中踩踏。

　　科特利亚洛娃曾经工作过的第二学园(Lyceum No. 2)，仍然有被占领的痕迹，当时俄罗斯士兵把它作为基地。

　　在里面，墙上挂着俄罗斯学童写给占领军的信。走廊上堆放着俄罗斯军事报纸《红星报》(Red Star)和其他宣传小册子。和大多数教室一样，食堂也被洗劫一空:据一名保护学校的管理员说，占领者离开时，拿走了所有可能有价值的东西，包括每个热水加热器，甚至每个教室里的小水槽。

　　这所学校的校长是Izium居民中的一员，他们被指控与占领当局勾结，并在哈尔科夫地区首府接受审判。

　　70岁的Polina Zolotarova住的那栋楼有三个大洞。经过三次导弹袭击，它仍然屹立不倒。但在她所在的大楼的60套公寓中，她的公寓是目前仅有的三套有人居住的公寓之一。她说，她必须爬下五层楼梯才能取水，这样她才能冲厕所、洗碗和淋浴。

　　朱可娃不得不独自挑水，因为去年3月，朱可娃的女儿、女婿和女婿的母亲在河对岸他们自己的公寓遭到的袭击中丧生，朱可娃的亲戚也在那次袭击中丧生。

　　“当他们终于把她从废墟中救出来时，她的头已经断了，”佐洛塔洛娃谈起女儿时说。“她已经没有脸了。但我认出了她。”

　　最近的一个下午，她加入了包括朱可娃和她母亲在内的大约100人的行列，来到公寓楼前。临时搭建的纪念碑展示了一些死者的照片。战争罪调查人员正在检查现场，测量在附近发现的金属碎片，而人们正在等待人道主义援助分发的干果。

　　导弹和无人机并不是混乱到达伊兹姆的唯一途径。上个月，73岁的玛丽亚·库尔胡佐娃(Mariia Kurhuzova)在市中心喂猫时，右腿被地雷炸掉了。俄军逃离时，伊兹姆周边地区已被严重地雷埋设，伊兹姆的医院每个月要治疗大约三名严重的地雷伤员，麻醉师博赫丹·别列兹尼(Bohdan Berezhnyi)医生说。

　　在库尔胡佐娃旁边的床上坐着70岁的莉迪亚·博罗娃(Lidiia Borova)，她在采蘑菇时踩到了地雷，失去了右腿。她的蘑菇罐被住在她家的俄罗斯士兵洗劫了，她想开始补充过冬的东西。

　　博罗娃女士决心重新学习走路，她说，她要学得像个美国商人一样，戴着新的义腿昂首阔步。她将继续种植草莓，照料蜜蜂，就像战前一样。

　　“我不会坐以待毙。我会工作的，”她说。“我们乌克兰人坚不可摧。”

　　医院本身也有战争的伤痕。它的现代麻醉科在3月份的一次导弹袭击中受损，剩下的部分被瓦砾覆盖。这栋建筑的内墙仍有裂缝。别列日尼说，已经在地下室设立了一间小而潮湿的房间，用来处理紧急手术，“以防再次发生Shahed无人机袭击”。他指的是俄罗斯军队在战争中使用的伊朗制造的无人机。

　　事实上，对更多破坏的恐惧笼罩着整个Izium。

　　“在占领期间，人们什么都害怕，甚至不敢走出家门，”51岁的商人马克西姆·马克西莫夫(Maksym Maksymov)说。他说，在俄罗斯控制的最后几周，他被关进监狱，受到电击折磨。

　　“人们还没有从这种心理创伤中恢复过来，”他说。“这种伴随着占领而来的完全恐惧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与此同时，战争仍在继续。朱科娃的大女儿最近刚满18岁，她的丈夫因此没有资格获得兵役豁免，因为他不再有三个或更多的未成年子女。她生日的第二天，他的草稿来了。

　　瓦莱丽·霍普金斯(Valerie Hopkins)是《纽约时报》的国际记者，报道乌克兰战争、俄罗斯和前苏联国家。关于瓦莱丽·霍普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