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家得宝(Home Depot)首席执行官鲍勃·纳德利(Bob Nardelli)前几天在福克斯商业频道(Fox Business)上警告说，有组织团伙在商店行窃的激增表明，美国正在陷入“无法无天的社会”。

　　“我们必须控制住局面，”纳德利沮丧地说，他身后播放着几支队伍在零售店打砸抢的视频。“我担心事态的发展。”

　　关于Nardelli的可怕言论，除了他的胆量外，没什么可说的。

　　今年6月，纳德利的前公司以7250万美元和解了一起集体诉讼，指控员工普遍工资被盗。

　　超过88.5万名家得宝员工属于不同阶层，其中包括那些下班后被锁在店里的员工，直到主管抽出时间让他们出去。家得宝没有承认这些指控，并表示和解只是为了让诉讼结束。

　　将纳德利的言论与和解案并置，可以看出我们对工作场所“犯罪”的定义是不一致的。一方面，零售业说客和媒体通过引人注目的报道夸大了零星的抢劫案;另一方面，雇主普遍少给小时工钱。

　　对这两种现象规模的估计各不相同，但每年的损失高达数十亿美元。然而，我们有理由得出这样的结论:就对家庭的直接影响而言，工资盗窃是一个更大的问题。

　　让我们来看一看，从零售商所说的“缩水”开始。

　　这一术语涵盖了三种类型的损失:第一种是“外部盗窃”，比如个人入店行窃和有组织的零售犯罪，比如团伙大规模入侵商店。然后是内部盗窃——员工偷窃或挪用公款。最后，零售商所称的流程和控制失败，如文书工作故障和其他混乱，导致他们无法跟踪库存。

　　由于有线电视和地方新闻节目中如此流行的视频报道，以及企业高管试图将库存短缺归咎于他们无法控制的外部因素，而不是内部系统的故障，这是第一类引起所有关注的问题。

　　美国零售联合会(National Retail Federation)去年发布的一项调查将37%的“缩水”归因于外部盗窃，但超过54%归因于这两种内部盗窃。

　　然而，高管们的言论似乎表明，外部盗窃就是整个过程。他们游说地方、州和联邦执法机构加大打击力度，而且大部分都取得了成功。

　　事实上，由NRF委托进行的一项独立研究承认，公众对有组织的零售盗窃规模的看法被“零售商对零售盗窃事件的选择性报道和媒体对零售盗窃的扭曲报道”所扭曲，这些报道“倾向于关注以暴力或无耻的日间盗窃行为为特征的耸人听闻的事件”。

　　正如我的同事萨姆·迪恩(Sam Dean)在2021年记录的那样，这些报告引发的恐慌已经持续了多年。迪安表示，零售集团估计每年有组织的窃贼损失700亿美元，这是凭空捏造出来的。NRF去年将2021年的预算提高到945亿美元。

　　这就印证了最近经常听到的说法，即有组织盗窃的水平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引用ABC新闻最近的一篇报道)。但这是基于非常误导人的数学。

　　作为零售总额的一个百分比，“萎缩”几乎没有变化。NRF估计，在最近的一个财年，即2021财年，这一比例为零售销售额的1.4%。这正是2016财年的情况。这一比例在2019财年和2020财年小幅上升至1.6%，然后回落。

　　然而，根据人口普查局的数据，零售总额却在不可阻挡地增长，从2019年的约6.2万亿美元增长到2021年的7.4万亿美元和2022年的8.1万亿美元。这意味着，即使零售盗窃在总销售额中所占的比例没有变化，但从绝对值来看，零售盗窃将继续达到“前所未有”的水平。

　　企业领导人利用这些数据来分散投资者的注意力，这并不罕见。Dick 's Sporting Goods经常被认为是有组织盗窃团伙的受害者。该公司首席执行官劳伦?霍巴特(Lauren Hobart)表示，截至7月30日的今年第二季度毛利润下降，“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库存大幅减少的影响，这是一个影响许多零售商的日益严重的问题。”

　　然而，该公司的季度收益报告解释说，其季度利润率下降的原因只有大约三分之一是由于“库存减少”。其余大部分是由于商品折扣幅度加大——这是“影响许多零售商”的另一个问题，这些零售商在错误判断消费者需求后，使自己背负着过多的库存。

　　将零售盗窃提升为一场消耗一切的“危机”的另一个因素是党派之争。Nardelli的评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利用出席福克斯商业频道的机会，把这个问题归咎于拜登总统。

　　他说:“在本届政府给我们带来的经济环境中，我们面临着严重的通货膨胀和严重的利率问题。”

　　纳尔代利也是克莱斯勒(Chrysler)的前首席执行官，他也抱怨工会要求加薪，如果你想知道他的观点来自哪里的话。

　　纳德利对最近联合包裹服务公司和卡车司机之间的合同解决方案尤其感到不安，他说这将“加剧通货膨胀”。当工资上涨时，包装成本也会上涨。”他提到了一项合同条款，要求UPS为其卡车配备空调。他说:“由于燃料成本的原因，这将是又一次上涨。”

　　在Nardelli和Fox的世界里，最好是让司机在卡车里被烤死，以降低你的送货成本。

　　这就把我们带到了工作场所犯罪的另一面，工资盗窃。经济政策研究所(Economic Policy Institute)根据2008年对洛杉矶、芝加哥和纽约低薪一线工人的调查推断，每年的损失估计高达500亿美元。

　　雇主们用各种方法来偷工资。他们可能付给工人低于法定最低工资的工资，不支付加班费，拒绝工人合法的用餐或休息时间，挪用工人的小费，或要求他们加班准备轮班或在轮班结束后履行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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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项引人注目的新技术是将工人错误地分类为“独立承包商”而不是雇员，从而让工人承担本应由雇员承担的费用。优步、Lyft和其他零工公司已经完善了这种做法，并将其作为其商业模式的基石。但这被恰当地视为工资盗窃。

　　2019年，当零工公司起草第22号提案，推翻加州一项要求司机和送货员被视为雇员的法律时，他们声称，这将保证每小时的工资水平达到该州最低工资的120%。

　　根据州最低工资13美元计算，2019年这一数字为每小时15.60美元，今年最低工资为15.50美元，为18.60美元。

　　然而，正如加州大学伯克利劳动中心的肯·雅各布斯和迈克尔·赖克所确定的那样，该措施中所写的漏洞——免除司机等待时间、少付油钱、车辆磨损和保险，以及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税的成本——将优步和Lyft司机的实际每小时薪酬降低到了平均5.64美元。

　　快闪族的入店行窃行为显然集中在零售业，但任何企业，无论大小，都可能发生工资盗窃。

　　针对特许经营企业的指控并不罕见。但只经营少数几家零售店的亚马逊，去年以1800万美元的价格解决了俄勒冈州仓库工人的工资盗窃指控，并在2021年支付了6170万美元，以解决联邦贸易委员会(Federal Trade Commission)对其欺骗零工送货司机的指控。

　　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称，亚马逊在没有充分通知司机的情况下削减了最初承诺给司机的时薪，并挪用了顾客支付的小费，该公司曾表示，这些小费将100%流向司机。联邦贸易委员会表示，这6170万美元是“亚马逊据称向司机扣留的全部金额”。在联邦贸易委员会展开调查后，亚马逊恢复了原来的工资标准。

　　其他解决工资盗窃索赔的大公司包括沃尔玛，根据倡导组织Good Jobs First的数据，沃尔玛在2000年至2018年期间以14亿美元的和解金额领先，其次是联邦快递，超过5亿美元。

　　其他法律和解涉及的公司通常不被认为是低收入工人的雇主，如美国银行(根据Good Jobs First调查，2000年至2018年被罚款3.82亿美元)、富国银行(2.054亿美元)和摩根大通(1.605亿美元)。这些公司的骨干员工往往是收入丰厚的专业人士，但支持他们的还有大批后台职员和其他按小时计酬的员工。

　　每年有数十亿美元被返还给被骗的工人，但这充其量只是他们损失的一小部分。工资盗窃是对联邦公平劳动标准法的公然违反，但国会的商业游说团体系统性地阻碍了该法案的执行。

　　事实上，前劳工部官员大卫·威尔(David Weil)为保护劳动人民的工资不受盗窃而采取的积极行动，导致去年参议院拒绝了拜登对他的提名，拒绝他重返该机构的工资和工时部门。

　　正如我在韦尔被迫退出候选名单后所写的那样，他从一开始就受到了商业利益集团和共和党人的猛烈攻击，因为他们知道他致力于执行成文的劳动法，以及支持这些法律的法院裁决。

　　韦尔当时告诉我，该部门的预算“十多年来一直持平”，这还不包括通货膨胀的影响。

　　将工资和工时部门过去的劳动力与今天的工资进行比较，并考虑到其管辖范围内的工人和工作场所的数量要大得多，韦尔估计该部门在1940年的调查违规行为的能力是现在的64倍。

　　相比之下，华盛顿和各州政府的官员们却热情高涨，动用了更多警力、重点调查和更严格的法律来打击快闪族抢劫。如果你是一家大公司，你夸大的抱怨会被最高层听到。如果你是一个在职的男人或女人，被无良的雇主压榨，你只能靠自己了。

　　Michael Hiltzik是《洛杉矶时报》的专栏作家。